因为人的感觉与动物的感觉的不同之处——以食物来说——便在于食物的“形式”和食物的“抽象存在”。由于不满足于食物的抽象存在,人才注重食物的形式,并且不是“最粗糙的形式”。我们不能否认对对象形式的感觉是审美的最基本的规定性。
这样,就正如马克思所说:“一方面为了使人的感觉成为人的,另一方面为了创造同人的本质和自然界的本质的全部丰富性相适应的人的感觉,无论从理论方面还是从实践方面来说,人的本质的对象化都是必要的。”因此,审美不仅是人的一种本质,而且审美的对象化也是必要的。审美在实践中的对象化就是“按照美的规律来构造”,这是一种需要,一种“人”的需要。审美这种本质力量的对象化的实现就形成了我们所要寻找的“美”,所以,在终极意义上,“审美”与“美”相比较,是处于逻辑的先在位置的。也就是说在逻辑上,“审美”先于“美”。因此将美学的核心概念确定为“审美”比“美”更加合理,更加具有历史的和逻辑的基础。但我们总是说由于有了“美”,而后有了“审”美,这又如何解释呢?这里我们就要澄清审美之“美”与我们通常所说的“美”的联系与区别。
人的生产只要脱离动物,便会逐渐摆脱肉体的需要的影响而进行所谓“人”的生产。由于感性的觉醒,人在生产时便不满足于物品单纯的实在,开始追求形式的丰富,而这形式的丰富也便是作为“人”的生产的重要标志。这样,人在生产中便开始对对象的感性形式产生一种自觉,这就形成了我们所说的“审美”,不过从严格的意义上说,这并不是审“美”,只是审“形式”。通常的情况是,当人们对对象的感性形式产生愉悦的感觉,并且说这种感性形式就是“美”时,便把这种特殊的“审形式”叫做“审美”,也只有在这时审美之“美”与日常之“美”是基本同义的。但事实上,审美的本质是人与对象的一种特殊的关系,这与对象是否使我们感到愉悦并没有必然的联系,而且审美对象的内涵也是很宽泛的,并不仅仅限于对象的感性形式。
马克思说:“已经生成的社会,创造着具有人的本质的这种全部丰富性的人,创造着具有丰富的、全面而深刻的感觉的人作为这个社会的恒久的现实。”从上面的分析看来,审美的存在是人类社会发展的必然,并且是和人类社会相始终的,而且审美的内涵也会随着人类社会的发展而发展。
八、审美是人的一种本质力量,它体现为一种特殊的心理活动。研究人的心理的发生和发展,我们不能脱离“工业的历史和工业的已经生成的对象性的存在”,因为它“是一本打开了的关于人的本质力量的书,是感性地摆在我们面前的人的心理学”。对于这种“人的心理学”,我们不能从“外在的有用性”上去理解,而应该把它同“人的本质”相联系。那么,审美心理无疑应该是这种心理学的重要组成部分,并且以审美为核心范畴的美学就应该以哲学作为基础和根据。马克思还说:“如果心理学还没有打开这本书即历史的这个恰恰最容易感知的、最容易理解的部分,那么这种心理学就不能成为内容确实丰富的和真正的科学。”这样,我们也可以说,审美心理的研究必须结合“工业的历史和工业的已经生成的对象性的存在”才能成为“内容确实丰富的和真正的科学”。
与此相联系,从马克思那里我们还可以得到启示,自然科学应该成为美学的基础。他认为,尽管自然科学“不得不直接地使非人化充分发展”,但它却“通过工业日益在实践上进入人的生活,改造人的生活,并为人的解放做准备”,所以自然科学“将成为人的科学的基础”。美学以审美为核心范畴,而审美是人的一种本质力量,那么无疑美学就是一门“人的科学”。这样也就需要哲学和自然科学结合起来。
马克思在这里说:“感性(见费尔巴哈)必须是一切科学的基础。”这个“感性”由于只是包括“感性意识和感性需要这两种形式”,因而还具有明显的人本主义色彩。他对“感性”作了辩证唯物主义理解的文献是《关于费尔巴哈的提纲》,马克思在这篇提纲中批判包括费尔巴哈在内的所有旧唯物主义者时说他们“对事物、现实、感性,只是从客体的或者直观的形式去理解,而不是把它们当作人的感性活动,当作实践去理解,不是从主观的方面去理解”。如果把“感性”理解为“实践”的话,上文便可以说成“实践必须是一切科学的基础”。在美学研究中,实践,就是哲学和自然科学的结合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