具身认知对二语习得的促进作用
具身认知(Embodied cognition),也称“具体化”(embodiment),是心理学中一个新兴的研究领域。具身认知理论主要指生理体验与心理状态之间有着强烈的联系。生理体验“激活”心理感觉,反之亦然。简言之,就是人在开心的时候会微笑,而如果微笑,人也会趋向于变得更开心。
摘要:具身认知科学主张人类认知是一种生物学现象,与人类身体其它系统共同进化,并且源自人类与环境的交互作用。有机体的生物特性以及有机体所处的物理和社会环境都会对人类认知起到重要作用。因此,语言、认知及思维不仅根植于有机体的身体性,而且也根植于有机体的感觉-运动系统。本文试图以具身认知为研究背景,阐释二语习得的认知加工过程,揭示具身认知对二语习得所起到的促进作用。
关键词:有机体;感觉-运动系统;二语习得;身体性
20世纪50年代,在欧美国家爆发了一场“认知革命”,诞生出认知科学。早期的认知科学接受传统英美分析哲学的观点,主张二元论、符号主义、符号任意观、意义表征论和非隐喻性意义,被称为第一代认知科学。二元论认为身、心分离,主张在脱离身和心的条件下研究心智,只描写由符号所代表的功能关系;符号主义认为人类智能的基本单元是符号,认知过程以符号为基础,各种形式的思维基于符号的形式运算,不考虑符号的意义;符号任意观主张符号与意义分离,两者是一种任意关系;意义表征论认为心智的表征是符号性的,可根据符号间的关系,或符号与外部世界的对应关系获得意义;非隐喻性意义是指所有意义不是基于隐喻和想象而产生的。
自20世纪70年代以来,以德国胡塞尔(Husserl)和法国梅洛-庞蒂(Merleau-Ponty)为代表的具身认知科学家认为:心智的本质源自身体的经验。因此,心智的体验性、认知的无意识性、思维的隐喻性成为其哲学观点。心智的体验性是指人的范畴、概念、推理和心智并不是人对外部世界客观的、真实的反映,而是由人的身体经验所获得和形成的,是由人的感觉运动系统(sensorimotor system)形成的。人类大部分推理的最基本形式依赖于空间的拓扑(topology)关系概念,身体、大脑和环境的互动为日常推理提供了认知基础。认知的无意识性说明人们对心智中的所思所想没有直接的知觉,即使理解一个简单的话语也需要涉及许多认知运作程序和神经加工过程。视觉、听觉、嗅觉等感觉神经加工过程无法被意识,大部分推理也不能被意识。人的范畴根据原型进行概念化,一个原型就是一个神经结构,可使我们进行与此范畴相关的推理和想象。思维的隐喻性指出隐喻基于身体经验,人的日常经验中的相关性会引导人们获得基本隐喻,它是身体、经验、大脑和心智的产物,通过体验获得意义。隐喻使大部分抽象思维成为可能,其基本作用是从始源域将推理映射到目标域,大部分推理是隐喻性的。隐喻是人类思维的特征,存在于人的文化和语言之中(王寅 2002,2005,2010)。
本文试图以具身认知为研究背景,阐释二语习得的认知加工过程,揭示具身认知对二语习得所起到的促进作用。
一、具身认知
具身认知十分强调身体在认知活动中的作用。心智和认知不是独立于身体的封闭的活动,它的产生和发展是以身体结构和身体与环境的互动为基础的。认知的具身性源于身体与世界的相互作用。从这个观点看,认知依赖于身体体验,而这些体验源自于具有特殊知觉和运动能力的身体。身体的这些能力不可分离地联系在一起,共同形成一个记忆、情绪、语言和生命编织在一起的有机体。
身体的构造、感觉器官和运动系统的活动方式决定了认知和心智的产生和发展。我们因有身体才能和世界相连,无时无刻地用身体和世界交往。生活的世界不是预先规定的,事物的属性也不能独立于人的知觉和认知能力而存在,对事物的认知是基于身体以及身体与世界的相互作用的。知识是一个正在发生事物的解释结果,这种解释来自于人的理解力,这种理解力源于人的生物属性。
皮亚杰肯定了动作对个体认知发展所起的重要作用。从出生时不成熟的生物体到具有抽象理性的成年人,身体动作在其中扮演着重要角色。动作即身体和世界的一种相互作用,在这种相互作用下心智才能不断成熟。婴儿在适应的过程中,先天性的条件反射不断重复出现,同环境产生交互作用,然后发展出新的动作图式,进而逐渐能对环境做出适应性反应。随着动作的不断复杂化,儿童的认知结构也不断复杂化、高级化。主体正是通过丰富的动作对认知对象进行认识并理解其本质特征的。动作在人类心智的发展中具有重要的涵义:动作对于大脑的发育有反向的促进作用;动作使个体对外部世界的各种刺激及其变化更加警觉,并使感知觉精确化;动作使婴儿的认知结构不断改组和重建;动作改变着个体与物理环境、社会环境的互动模式,使个体从被动接受环境转变为主动获取各种经验,这既促进了个体自主性、独立性的发展,也深刻地影响着个体的社会交往,进而对个体的情绪、社会知觉、自我意识产生影响。皮亚杰的发生认识论强调了认知发展是主体和环境相互作用的结果。在不断的同化和顺应的过程中,主体通过动作丰富和改变了原有的认知结构,且发展出新的认知结构,认知在这种身体与环境的相互协调的基础上实现其发展。(皮亚杰 197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