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道德与政治的二元对立
现实主义是马基雅维里与前期人文主义者的最大相异之处。前期人文主义者极其重视道德,马基雅维里无疑与此相悖。他向君主献策,阐述了一套统治权术思想:如军队和法律是权力的基础、君主应当大权独揽,注重实力,精通军事、君主不应受任何道德准则的束缚、君主应注重实际,残酷与仁慈、吝啬与慷慨,都要从实际出发…他在《君主论》中大谈君主的美德,但又认为君主在必要时可以不顾这些美德,否则对君主来说是致命的'。马基雅维里教导君主“如果可能的话,他(君主)还是不要背离善良之道,但是如果必需的话,他就要懂得怎么走上为非作恶之途”,这清楚地反映了马基雅维里的困境。实际上就为后来“马基雅维利主义”的诞生埋下了伏笔。不过,斯金纳认为马基雅维里与同时代人实质性分歧在于“两种道德原则的不同―对到底应该做什么的问题存在着两种互相对立的解释”。正是与前期人文主义的差别,马基雅维里的史学不像他们那样把历史作为美德的实例。他描写各种历史,无论是善的还是恶的。在这一点上,我们可以说马基雅维里的史学更接近于李维、普鲁塔克和塔西佗等古典史学家的精神。这样的“现实”也是马基雅维利主义中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
三、误解与片面理解
克罗齐曾正确主张,马基雅维里并非不偏不倚,亦非玩世不恭或不负责任,他的爱国主义,他的共和主义,他的奉献精神,都是无可怀疑的。他为自己的信念而痛苦,他不断思考着佛罗伦萨和意大利,思考着如何去拯救它们。然而,无论是他的性格,还是他的剧本,他的诗文,他的史学,他的外交或政治活动,都不是使他名声大噪的原因。
马氏抛弃了中世纪经院哲学和教条式的推理方法,不再从《圣经》和上帝出发,而是从人性出发,以历史事实和个人经验为依据来研究社会政治问题。他把政治学当作一门实践学科,将政治和伦理区分开?,把国家看作纯粹的权力组织。他的国家学说以性恶论为基础,认为人是自私的,追求权力、名誉、财富是人的本性,因此人与人之间经常发生激烈斗争,为防止人类无休止的争斗,国家应运而生,颁布刑律,约束邪恶,建立秩序。国家是人性邪恶的产物。他赞美共和政体,认为共和政体有助于促进社会福利,发展个人才能,培养公民美德。但他认为,当时处于人性堕落、国家分裂、社会动乱状况的意大利,实现国家统一社会安宁的唯一出路只能是建立强有力的君主专制制度。当时的人文主义史学家已经摆脱了以神的意志解释历史的束缚,转用世俗的人的眼光来观察历史。他们主要关心对已经接受的原则和说法的解释,而他们一直遵循的原则和说法就是亚里士多德、西塞罗的政治信条:政治行动导源于善的理智,实现特定目标的最有效的方法是遵循因袭的道德信条。因此,他们在著述中,对所涉及的事件往往采取“理想化、风格化的叙述”手法。这种不谐调性,正是使马基雅维利的思想遭到人们误解的一个重要原因。而到了后来,与社会达尔文主义一样,马基雅维利这个思想上片面强调集权与权谋的思想体系就被某些有心人士借用了,而其本人也成为了阴险政治家的开山鼻祖,或许这是他当时想不到的。但是不管怎样,我们都应该明白,马基雅维利也好,其思想也好,还是后来的“马基雅维利主义”也好,都是在一定历史背景下出现的特定历史名词,并不能只是看一个方面,就判断它的属性,同理,马基雅维利主义也并不仅仅只是现实主义这么简单。
[1]恩斯特卡西尔.《国家的神话》,华夏出版社,1990.
[2]尼科洛马基雅维里.《君主论》商务印书馆,1985.
[3]张广智主编,《西方史学史》,复旦大学出版社,20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