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印象派绘画的最重要的特点之一,就是捕捉动态大自然的一瞬间,把它定格,将它画出。不再把自己关在画室里闭门造车,不再重现虚构的传说故事,他们带着折叠式手提画架,背着木制颜料盒,搭起遮棚,要着干粮,到野外去写生作画,把亲眼看到的搬到画布上,把实际发生的记录在作品中,把室内绘画变成户外艺术。莫奈把自然的真实性降低于色彩表现形式之下,把理想化的主题排斥在绘画目的之外,他为着运用色彩去作画。从此艺术不再是描绘对象的附庸,而有着独立的品格和自主的权利。1892年2月至4月中旬及1893年,莫奈在两次大行动中为鲁昂教堂绘制了30余幅油画。他是从三个不同的位置画的。第一个位置差不多选在教堂的正对面,即一家衬衫店。商店内的工人来来往往,使得他无法工作;他于是又在一家时装店二楼的试衣间安顿下来;由于顾客的埋怨不绝于耳,画家只得用一扇屏风把自己同外界隔开。到了1893年,他又选了第三个地方;这一次,他经常从两个不同的角度同时作画,最多时候同时画14幅画,随着光线和时间的转换而不停地奔波于各帧画幅之间,努力捕捉色调和明暗的变化,树立起其色彩的构架。《鲁昂大教堂》,壮观的建筑形象,完全被强烈的反射光冲淡了,看了令人目眩。建筑物本身的结构似乎被一层厚厚的光所包裹。看上去笔触狂放不羁,实际上是画家在长时间观察后才落笔的。
当莫奈画完鲁昂教堂的连作之后,精疲力竭,视力几乎不能恢复。对太阳光谱如此迷恋,正是这位艺术家的特殊的个性表现。在画鲁昂教堂时,莫奈有时把画架放在鲁昂时钟大街一角的一幢房子里,有时就干脆在大桥的马路上,面向教堂的西大门。从黎明的薄雾画到昏昏目落,不断在好几幅画布上记录建筑物在阳光下的反射光变化。庄严的哥特式教堂在他的眼里,成了一簇充满着色彩旋律的光的结晶,人们已经看不到建筑物本身的结构,只有一层刺眼的复杂的反射光。对莫奈的作品评价最为中肯、理解也最为深刻的当推其多年好友——政治家乔治·克莱蒙梭。乔治在一篇题为”教堂革命”的文章中写道:”灰暗的物体,其本身因阳光的照射而获得生命,获得给人们的感官以印象的能力。但这种围在物体表面、深入其内部、反射至外部空间的光波,始终处于杂乱无章的状态:有时如高耸入云的‘波涛’,有时如风平浪静的‘水花’,有时则像是一场‘急风暴雨’。物体正是依靠这种‘有生命’粒子的狂放不羁才得以显现出来,我们也正因为这种狂放不羁才可以看见物体,同时物体也正是因此才得以显出其确实存在;那么一件东西在光的照射下究竟是什么样子,这是我们现在必须弄清楚的,是画家所要阐明的,也就是通过画家之手来进行化解和重新组合。”
在这五幅《鲁昂大教堂》的画面上,可以领略不同的色彩感觉。从中可以看到莫奈对光和色彩的探索匠心,在光照下教堂的轮廓被冲淡了,显得很微弱,随着光的变化引起色彩的改变,教堂形态也发生了变化。画家注意捕捉每一瞬间表面色彩之幻影与长久不变的形体结构的对比关系。这两幅色调不同的同一教堂所呈现的形象和气质也不一样。画家运用浑厚的笔触层层叠加画法,形成大片的碎块厚涂,使教堂具有分量和体积感,深沉而神秘。在印象派绘画出现之前,法国巴黎乃至整个欧洲画坛,都是以安格尔为代表的所谓新古典主义和派占据统治地位。印象派从精神上是对立于古典传统绘画的,强调创新。创新在什么地方呢?风景、人物、裸体这些题材早已被前人画过几百年了,这些题材是不会触怒古典主义和派的。他们不屑于像宗教和文学那样主题性地再现现实,提出应而随意地表现生活与客观物象,注重画家对于现实情境的自我感受和自觉表现,擅长于对现实情景的生命状态和存在形式进行直觉式的客观再现与描绘,将绘画从客观的自然再现转向主观的精神表现,以迎合新兴市民阶层审美的需求,努力反映印象派具有绘画独立性的美学观念。
因此,他们的创新主要在于画法以及对于题材的态度,其实,印象派画家并不是反对以自然为师,他们离开画室,采用小尺寸的画框和便于携带的油画布及其他材料,就是到大自然中去转瞬即逝的色彩变化,去寻找宣泄自己情感的方式,去发现和创造自己的思想。正如文艺复兴运动使欧洲从中世纪摆脱出来一样,“印象派”的出现,则标志着艺术家从室内走向了室外,从画面的一种近似于“酱油色彩”的调子走向了色彩斑斓的画面,从古典画法的看不见笔触到现在的自由奔放的笔触,从关注宗教题材到表现乡村题材和平凡生活的变化,从客观再现到主观的精神表现等。20世纪初期,印象派已经成为广受欢迎的艺术流派。它在法国取得了最为辉煌的艺术成就,遍及欧洲,并逐渐传播到世界各地。以上就是我通过结合西方美术史的学习对印象派美术(主要是莫奈的艺术作品及风格)的一些粗浅见解。短短十个周的学习,使我对美术知识认识还很有限,对画家及其他们作品的评价可能有点片面和不足。但是,完成西方美术史的选修后,再鉴赏外国画家的作品时,不再人云亦云,能够提到自己的观点。这或许就是选修西方美术史后最大的收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