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从我朋友的言语中我可以感觉到,对于像我朋友这样的音乐发烧友来说,贝多芬就是一座象征着人性中博爱精神的丰碑,任何演奏不出这一点的指挥家都是让人感到失望的。但对我这样的业余爱好者来说,我能从音乐中察觉到的就是贝多芬的音乐在蕴藏着巨大冲击力的同时还包涵着情感的突然爆发。他的音乐时刻都有可能从一个极端跳向另一个极端,这种跳跃给我带来如此的跌宕起伏,但这种跳跃却又让我感到如此的恰如其分。他的音乐里既有狂暴也有温情,既有止水般的沉静也有难以抑制的激情,正是那一浪高过一浪的决不妥协的情感冲击赢得了我对这位伟大音乐家的无限敬意。
总之音乐是我们生活得起情绪、是我们的调节剂、是我们生活得色彩。
交响乐的再创作对于指挥家演奏家教授而言,是毕生的事业,对我则是享受业余生活的最重要内容。我从1983年3月开始狂听中央乐团的“星期音乐 会”,场场不拉。骑着自行车带着4岁的女儿,往返于海淀影剧院,是我周末最激动的享受。中央乐团转到北京音乐厅后,我们俩去的机会就少了。我便大量买磁 带,现在是大量买CD。20多年一路听下来,资料也看了乱七八糟一大堆,但脑子始终不清醒,捋不出头绪。这次有幸能聆听吕先生的教授,是真真儿的将我的欣 赏层次由感性向理性足足儿的推进了一大步。我万分感谢学校领导能给我们老年大学学员这样享用终生的关怀,并再次叩首吕先生的充满激情的精彩教授。
我 非常喜欢德彪西和拉威尔的作品,有几盘CD反复听了几十遍,欣赏中总有许多的感受转瞬即失无法抓住,十分遗憾,我以为自己的脑子有问题。吕先生的课驱散了 我的自责,我对印象派音乐的感受大体基本正确。在音乐中在光影下许多鲜艳的镜头在重新组合,组合的方式前所未有,光怪陆离的“碎片”在没有“做作”的状态 里顺其自然的整合,呈现的是在大自然中人与万物的和谐。当我再听这些作品时,脑子清凉了,潜意识中再也没有为“抓不住什么”而产生丝毫的忙乱。我极从容的 走进音乐,很随意的坐在大师们身旁,全身心的观览风光,又全然忘记了大师们的存在,君子之交平淡如清水,来之随意不须理由,离之自由不用挥手。印象派音乐 用另眼看世界,看到自然界比人类更有力量,这种散淡的精神视角具有无限的包容性,在意识形态纷乱的今天,意义非同一般。
我赞同音乐欣赏是 3度创作的说法,我对古典主义音乐的欣赏,自认为是可以无偿享用并不断实现这笔最珍贵的精神财富之价值的具有最现实主义意义的不可或缺的最后过程。我在聆 听中,诠释贝多芬第九交响乐的合唱部分,那是全人类的圣咏,是对共产主义理想的音乐宣言;我许多次噙不住热泪,在德沃夏克的“念故乡”中,遥想几万年前人 类的故乡,那时的地球是如何的郁郁葱葱;在生不如死的悲痛中,我一次次借用柴可夫斯基“悲怆”的巨浪以撞碎心中的“小小悲”;吟唱李斯特的交响诗歌,我感 受着英雄塔索的悲伤与胜利;萎靡不振时,我选择布鲁克纳第一交响乐的谐谑曲,在极优美的旋律衬托下,奔放的号角在旋转中攀升,召唤起深埋的丰富;当无聊袭 来,我听听卢托斯拉夫斯基的交响合唱“灾难中的宁静”,许多的大主题大命运随即显现;我痴迷于瓦格纳的乐剧,他让我知道了天堂在哪?尼伯龙根指环就如当今 世界的能源命脉,谁都想染指。指环的故事在全世界继续到处上演,人类自己永远也拉不动结束的大幕,指环将亲眼见证人类的兴衰。奥!我已热血喷张,但安魂曲 一定是我最后的乐章,我迟早要听着“弥赛亚”去渡河,这可算是我的一个愿望。
我总有许多的困惑,音乐知识的贫乏还在其次,对伟大作曲家及 其作品的内心认知真是很难太难特难。当然也有例外,我在倪洪进的钢琴旁听肖邦,看见了肖邦鲜活的生命,自以为在瞬间能为肖邦在今天代言,此刻便是他的知 音。但是,更多的时候,我不能深入作曲家的内心,不能感受他们在创作中的沥血过程,每每这时,我倍觉沮丧。最新的困惑是,我们几个音乐发烧友在离退休工作 处的支持下,办了一个面向离退休人员的“音乐欣赏”,初衷是“CD共欣赏”,但现在要求我们提供“欣赏提示”的意见比较多,这种因人而易的3度创作,我们 又能写出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