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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剧不仅在舞台布景上是虚拟性的,其他方面入身段、唱腔、服饰等等,也都应是虚拟性程式化写意型的。这才构成一个和谐的整体。戈登克莱在美国看了梅兰芳的演出后曾说:“中国戏剧(指京剧)摒弃了一切模仿手段。”这位驰名当代的戏剧家不仅观察敏锐,而且也卓有识见。就以服饰来说,写实的办法也是不可取的。这里也可以剧隔离自来说明,相传抗战初,马连良准备上演吴幻荪改编的《 临潼山 》,这出戏是采自《隋唐演义》秦琼救李渊的故事。配角邀请的都是名演员。马连良为了使整个演出于史有据,特地跑到兖州,去考察李渊的服饰。回来新秀黄靠,改用四方靠旗。满想使观众耳目一新,谁想到演出的失败就坏在这四面方旗上了。原来武将扎靠,背后靠旗都是三角形的,动作方便,起打也利落。背上四面方靠旗后,不仅转动不灵,而且起打时所占空间较大,使对手不敢靠近他,怕碰坏了靠旗,这么一来,起打也就显得松懈了。后来人说马连良聪明一世,懵懂一时,他办了方旗这么一件糊涂事,头一场演完就后悔了。从此这出戏就挂起不再唱了。

  京剧中有些老路子也有背离写意原则,按照写实办法去表演的。相传余叔岩的四弟余胜荪唱《南阳关》,就是按照老路子,把小孩绑在身上,背着起打。周致辅的《杨小楼传》就记载着这件事。 周亲眼看过余胜荪就是这么唱的。 他说: “ 实在有点不顺眼。”后来老艺人把这种不合理的办法改过来,用“喜神”(又名“彩人儿”即布偶)来代替真的小孩。这种改革是完全必要的。

  振兴与戏改

  今天大家都在说振兴京剧。怎么振兴呢?大多数的人都在琢磨怎样才能跟上时代,编新本子,设计新音乐、新布景、新服装……一句话,就是怎样使之现代化。但是似乎恰恰忘了京剧振兴的关键在于出人才,而好演员能不能出来,就在于肯不肯像前辈那样勤学敬业,爱京剧,献身京剧,把自己全部生命都交进去。没有这种精神,纵使条件再好也是无济于事的。令人遗憾的是这种敬业精神越来越淡薄了。记得少时读《东周列国志》所记赵盾故事。组免奉君命刺杀赵盾,潜至赵府,见重门洞开,乘车已驾门外,堂上灯光影影,赵盾朝衣朝冠,等待天明上朝。组免见状大惊,叹曰:“不忘恭敬,民之主也。贼杀民主,则为不忠。受君命而弃之,则为不信。”于是决心自裁,出门呼告赵盾曰:“恐有后来者,相国谨防之。”乃触槐而死。这故事使我至今不忘。敬业精神是我国传统美德,我们应召回这个渐渐已被完全遗忘的传统,以救治今天到处滋生蔓延马马虎虎不负责任的恶劣风习。这不是小事,对京剧来说也是一样。

  刘曾复曾说生平有三件得意的事,他夫人给他补上一句说:“还有第四件,听过杨小楼。”刘记述杨小楼晚年收了两名徒弟,一位是傅德威,另一位是曾和我在育英中学同学比我小几班的延玉哲。杨小楼为给学生示范,在吉祥戏院贴演《贾家楼》和《野猪林》两出戏。后一出是以前未演过的新戏。刘说,“在演出前,大家猜不出林冲脚被烫伤后到底走什么脚步,真怕出来跛跛像《大名府》卢俊义那样不美观的走法。甚至人们想如果杨小楼上来一步一颠,唱一段二簧散板, 那可就一世英名付诸流水了。 你猜我猜,都猜不透。等出场一看,大家全服了。野猪林一场,前接鲁智深过场,鲁下后,解差董超、薛霸后台一声喊叫,董先上,林冲斜身蹉步上,薛随后上,三人‘编辫子’,林归中间后转身踹鸭后倒,低头坐地不起。这场用‘切头’、 ‘串子’ 等锣鼓配合。‘编辫子’时,林冲一直走蹉步,一句也不说。……这样表演既合理,又火炽,既美观又能发挥杨本身的特长。杨的蹉步是有口皆碑,无可挑剔的绝技。”

  这里说的蹉步是京剧中虚拟性程式化动作,是写意的,而不是写实的。有人把程式化当作千篇一律的公式化看待, 使不对的。 程式化也同样给演员提供创造性的广阔天地。正如格律诗不会拘囿好的诗人,骈体文不会拘囿好的作者一样。一位美国艺术家说“京剧演员的地位、转身、动作,处处都有板眼,有一定规则,不得任意。这不但不呆板,反而非常自然,这是一种美术化的自然。” 显然这里说的就是程式化, 但也要注意,只有当演员把自己所体会到的真情实感投入角色中去的时候(即上文说的“生气灌注”),他才能使程式化的动作是活的、有性格、有生命的( 即上文所说的 “气韵生动”)。缺少了创造性,程式化也就真的会变成千篇一律的公式八股了。因而它给演员提出了没有中性的命题:不成功便失败!刘曾复称杨小楼的蹉步是“绝活”就是在这个意义上提出来的。遗憾的是今天我们在京剧舞台上看到的“ 绝技 ”却往往是单纯的杂耍。如旦角把水袖尽量延长用它表演一套“红绸舞”,武生用手里的兵器玩出各种惊险动作,脱离剧情,脱离人物性格,变成全剧的骈拇赘疣。“绝技”应合情合理的使用,要用在点子上, 比如, 前面说的杨小楼饰林冲一斜身蹉步表示脚被烫伤, 谭鑫培饰《打棍处箱》中的范仲禹,出场一抬脚把鞋甩在头顶上,以表疯态。此外还有如余叔岩所举出鑫培在《战太平》中表演手铐的链子,第一下从左面摔出去成横一字,再从右面摔出去也成横一字,第三下是一炷香,笔直往上。再如谭演《打棍出箱》,范仲禹扶着差人的棍,头不动,而水发随着差人的棍左右摆动, 观众称这些为一绝。 余又说谭演《奇冤报》刘世昌服毒后之挣扎,如“春波细纹,层次井然。”这些绝活都恰到好处,适可而止,不像今天台上那些杂技表演没完没了,使人生厌,而尚不知止。最后我想说的是京剧改革,我以为是应当遵守梅兰芳的“移步不换形”这一原则,虽然梅先生生前为此遭到浅人妄人的责备,但真理是在他这一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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