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论白居易的礼乐文教观
论文摘 要:白居易在《策林》中,提出了一系列旨在突出礼乐文教功能、加强文风世风建设的主张,即体旨达情、经世致用,斥异崇儒、禁释正心,礼乐相济、去饰重实,存正抑邪、厚生利人,文存炯戒、词通讽谕。白居易的礼乐文教观是其儒学思想的具体体现,并对其诗学观的形成产生了重要影响。
论文关键词:白居易 《策林》 礼乐文教观
白居易在其于元和元年(806)参加制举试前的75篇拟制习笔《策林》中,计用10篇文章,探讨了与礼乐文教相关的问题,其中既有对迷失学习要旨之愚诬者的批评,又有对继承与革新礼乐之原则的论述;既有对侵剥民生、惑乱人心的释教的揭露,又有对饰伪媚神、厚死伤生的淫祀的指斥;既有对尚质抑淫、著诚去伪的创作态度的提倡,又有对选使采诗、察政达情的采诗制度的鼓吹。白氏在《策林》中对上述问题的探讨,不仅体现了他的儒学思想,且对其诗学观的形成产生了重要影响。
一、体旨达情,经世致用
对研习诗、书、礼、乐者来说,该掌握怎样的学习要领、具备怎样的学习态度?是浮光掠影、只满足于外在的章句呢,还是宏明通达、深究其内在的精髓呢?是亦步亦趋接受呢,还是去粗取精学以致用呢?对此,白居易在《救学者之失》中云:
(太学生徒)但有修习之名,而无训导之实也。伏望审官师之能否,辨教学之是非,俾讲《诗》者以六义风赋为宗,不专于鸟兽草木之名也。读《书》者以五代典谟为旨,不专于章句诂训之文也。习礼者以上下长幼为节,不专于俎豆之数,裼袭之容也。学乐者以中和友孝为德,不专于节奏之变,缀兆之度也。夫然,则《诗》、《书》无愚诬之失,礼、乐无盈减之差,积而行立者,乃升于朝廷;习而事成者,乃用之于宗庙。{1}
由文中看,诵习《诗》、《书》者,专注于章句训诂之类的末节,背弃了疏通达远的大旨;执掌礼、乐之器者,只重视礼数、仪容以及节奏、律度之类的形式,遗失了上下长幼之礼和中和友孝之德的内涵。白氏对造成这一状况的原因作了检讨:做官者未尽责任,疏于训导;为师者素质欠缺,方法失当。白氏为此提出的补救措施一是用经世致用的方针来要求学生及老师;二是奖优擢贤,把那些懂得体旨达情、学以致用者选拔到重要的岗位上。
白氏在《救学者之失》中所表述的体旨达情、学以致用的思想,是在中唐复古崇儒思潮激荡下催生出来的。若追溯根源的话,白氏的思想可说是源自啖、赵、陆的《春秋》学派。中唐学风的新变是自啖、陆、赵《春秋》学开始的。由私家传授而进入官学后,《春秋》学在上的影响力日渐显盛。“自贞元后期以来,以《春秋》学派为代表的新经学形成了一个鲜明的导向,这就是将学术化,要求对经学的解读能面对现实政治,要求习经者能依经取义,发挥儒家诗教对现实政治的干预作用。”{2}白氏在《救学者之失》中,强调突出的经世致用、反对拘守僵死章句的思想,“更直接地将这一公羊学公式引进了现实政治阐释”{3},其与《春秋》学的文化精神是一脉相通的。由此看出,白氏的“救学者之失”不单是在纠正、补救教与学的偏失,而更主要的是以此为切入口,追求和弘扬儒学以学干政的精神。
二、斥异崇儒,禁释正心
自汉武帝接受董仲舒“罢黜百家”主张后,至少形式上形成了儒术独尊的局面。但从实际看,汉武时期独占鳌头的儒术已不尽是孔、孟之真传。魏晋之际,承汉末社会大动荡之惯势,儒家大一统的思想受到严重冲击。正是于此期间,域外的佛教开始在中土流行,并引发了下层民众追捧和上层士大夫研习体认的兴趣。鲁迅先生曾说:“晋以来的名流,每一个人总有三种小玩意,一是《论语》和《孝经》,二是《》,三是《维摩诘经》,不但采作谈资,并且常常做一点注解。唐有三教论辨,后来变成大家打诨;所谓名儒,做几篇伽蓝碑文也不算什么大事。”{4}从鲁迅先生概括的情况看,自魏晋迄于唐代,思想界早已出现了儒、道、释三家并存的态势。为扭转这种“混乱纷争”的局面,佛教传入中土后就不断有人抨击佛教是“夷狄之法”,揭露其病民蠹国之罪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