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美元本位”制下人民币国际化难以一蹴而就
在现行国际货币体系中,美国是典型的“金融霸权国家”,相对而言,其他国家则属于“金融外围国家”。在美国强大的金融霸权统治下,任何“外围国家”货币的直接国际化都十分困难。
首先,“美元本位”制下,美国的金融创新存在权利与义务的“两分性”。美国拥有世界上最为发达和开放的金融市场,大规模的金融创新已成为支撑其“金融霸权”的基础。美国可以毫无顾忌的通过贸易逆差源源不断地向世界输出美元,而外围国家苦心积攒起来的贸易盈余却不得不通过金融市场回流美国,以便支撑美国经济、维持自身对美贸易顺差和经济增长。由此形成一个自我强化的“贸易赤字———美元国际流动”的“闭合回路”。作为世界最大的债务国,通过美元的“一去一回”,美国不但充分享受了自由贸易的好处,而且通过海外资金回流支撑起日渐高涨的主权债务。“美元体制”是美国金融霸权的典型反映,不对称的权利义务和体制内存在的自我强化机制,都是“金融外围国家”货币国际化的巨大障碍。
在这样的情况下,任何其他国家货币的直接国际化都是不可行的。
其次,现行国际货币体系下,美国可以只关注国内经济目标而不顾及外部经济影响。美元的“实际中心货币”地位,使得美联储在制定货币政策时无需过多关注其他国家的外汇干预,在决定本国利率水平时较少关注其他国家的通货膨胀及货币政策。实际上的金融霸权地位,使得美国具有迫使其贸易伙伴接受其政策并顺应其调整的手段。在这样的形势下,任何国家货币的国际化,都必将同时面对来自本国经济的内部压力和美国引致的外部调整压力,因而一国货币的直接国际化是困难的。
再次,在“一超多强”的国际形势下,金融霸权具有“自我强化”性。作为重要的国际交易媒介,美元具有“在位优势”,美元的贸易结算地位显著地导致了“外围国家”对美元的不对称依赖(外围国家在很大程度上无法保护自己的货币主权)。在这种金融霸权主导下的“中心—外围”依附关联体制下,任何单一国家货币的直接国际化都是不现实的。
三、以人民币“区域化”促进人民币“国际化”
从东亚经济一体化的角度分析,中国经济的高速发展某种程度上是充分利用改革开放条件及经济全球化的结果,开放条件下的经济崛起使得中国经济同世界经济(特别是东亚经济)紧密相联,并形成十分重要的“共生依存”关系。人民币国际化,必须同时考虑对中国外部经济的影响和东亚经济一体化的制约。
一方面,通过积极参与东亚货币金融合作消除人民币国际化的内在缺陷;另一方面,以区域合作的集体行动抵消外部压力,削减人民币国际化的成本。从减少对美元过度依赖的角度考虑,人民币区域化也有利于推动东亚货币合作向实质性阶段发展。因此,人民币国际化和东亚货币金融合作是相辅相承、相互促进的。以中国为枢纽的东亚出口贸易网络对外部市场的依赖,既增加了人民币国际化所面临的挑战,同时也限制了人民币国际化路径选择上的自由:一方面,人民币直接国际化存在困难,只能从区域化循序渐进地寻求发展;另一方面,也预示着人民币可以通过“区域化”在某种程度上使东亚地区摆脱对美元的依赖。
现阶段,国际货币体系难于从根本上进行调整,在全球范围内为人民币国际化创造制度基础并不现实。然而,在“东亚共识”的框架下,通过发挥中国在东亚地区的影响力、进行双边或多边制度安排,可以为人民币的“准国际化”和“区域化”起到推波助澜的作用。更为重要的还在于,在现行东亚货币金融合作基础上,有关人民币区域化的某种正式或非正式制度安排,是可以磋商的。
在市场层面上,东亚各经济体实体经济的联系日趋紧密,中国经济在区域内正发挥着日益重要的作用。“中国———东盟自由贸易区”的建立使得中国作为区域内最大“市场提供者”的地位得以加强。酝酿已久并在稳步推进的多边化CMI机制预示着区域金融合作可能产生重大突破。在区域内,人民币显然具有无与伦比的巨大吸引力。现阶段,国际经贸格局和货币体系变革难于一步到位:一方面,现行体制具有一定的持续性,需要在局部和区域层面逐步推进国际货币的多元化;另一方面,人民币难以直接国际化,通过“区域化”提高其地位和影响是不错的选择。从这一意义上讲,人民币国际化、东亚货币金融合作以及国际货币体系改革三者相辅相承。人民币需要通过“区域化”推进“国际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