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从民族凝聚力的形成方面来看,道家和道教文化所起的作用,就更为明显了。例如,我们大家都承认自己是黄帝子孙,这个思想的渊源,就和道家与道教有极其密切的关系。我们知道,儒家的创始人孔子,是“祖述尧舜,宪x文武”(33) 的,他并不谈论黄帝,也没有说自己是黄帝子孙。儒家所信奉的最古的史书是《尚书》,或者叫做《书经》,儒学家说它是由孔子亲自整理而成的,当然可以代表儒家的历史观。这部书的开头第一篇是《尧典》,然后是《舜典》,可见儒家讲历史是从尧舜讲起的,这与孔子“祖述尧舜”的思想是完全一致的。相反,道家讲历史,则是从黄帝讲起的。最著名的代表作品就是《史记》。《史记》的作者是司马迁,他是属于道家学派的学者。为什么这么说呢?有司马迁自己的叙述为证。据《史记·太史公自序》的记载,司马迁的父亲司马谈,“习道论于黄子”。所谓“黄子”,《集解》徐广注说:“《儒林传》曰黄生,好黄老之术。”《史记·儒林传》记载了他在汉景帝时与儒林博士辕固生当着汉景帝的面为汤武是否受命的问题进行过激烈的争辩,他坚决反对儒生的观点。可见,司马迁的父亲以及他父亲的老师,都是属于道家学派的学者。所以司马谈在《论六家要旨》中,批评“儒者博而寡要,劳而少功”,批评“墨者俭而难遵”,批评“法家严而少恩”,批评“名家使人俭而善失真”,唯独对道家最为推崇,说“道家使人精神专一,动合无形,赡足万物。其为术也,因阴阳之大顺,采儒墨之善,撮名法之要,与时迁移,应物变化,立俗施事,无所不宜,指约而易操,事少而功多。”(34) 至于司马迁本人,“论大道,则先黄老而后六经”(35),讲历史,则“自黄帝始”。《史记》的开宗明义第一篇就从黄帝的本纪说起,认为尧舜都是黄帝的后代,与《尚书》所讲的历史完全不同。在《史记·封禅书》中又说:“黄帝且战且学仙”,后来乘龙上天。所以黄帝历来是道家和道教所崇拜的人物,正统儒家对这些说法是很难接受的。因而历来总是“黄老”并称,从来还没有人把黄帝与孔子联系在一起而并称“黄孔”的。在道家和道教的著作中,往往大肆宣扬黄帝,为黄帝树碑立传。仅《庄子》一书的许多篇章如《在宥》、《天地》、《天运》、《胠箧》、《大宗师》等等,都讲述过黄帝的事迹,更不用说后来稷下黄老学派了。而道教更明确是以黄帝为“道家之宗”,故道教典籍中有关黄帝的记载,真是不胜枚举。《道藏》第五册《历世真仙体道通鉴》卷一,就是以《轩辕黄帝》开头,该册第 32-35页还另有《广黄帝本行记》,《藏外道书》第18册又收有《轩辕黄帝传》,其他托名黄帝所撰的道书也很多。相反,在正统儒家的经典中,谈到黄帝的时候则比较少。而他们所宣扬的那一套尧舜之道,普通老百姓对它的了解并不多,其影响甚微,不像黄帝的影响那样广泛,广大同胞和海外侨胞不分男女老少,莫不以自己同是黄帝子孙而彼此心心相印,互相紧密地联系在一起,同呼吸,共命运。以黄帝为祖宗,这是家喻户晓的事。这个思想,形成了中华民族强大的凝聚力,“ 血浓于水”的这种民族感情比什么都珍贵,它是我们几千年来战胜一切困难、越过无数险阻、始终立于不败之地的精神武器,在今天仍然显示着它强大的生命力。
除以上所讲七个领域之外,道教对民间的风俗习俗和民间信仰,也有重要的影响,如崇拜三官、灶神、城隍神、土地神、财神、雷神、八仙、妈祖等,都和道教有密切关系,这里就不再详细地讲了。
懂得了以上两个方面的情况,也就不难明白中华传统文化的根柢在道教的道理了。
21世纪,世界经济将向全球化的方向发展,各国人民之间相互往来必将日益频繁,在文化发展方面,也将走向东西方文化的相互沟通、相互对话和相互交流的局面,虽然彼此之间的相互矛盾和斗争仍然是不可避免的,但同时也会存在彼此之间的相互吸取和相互补充。随着我国经济的蓬勃发展,国际地位的日益提高,具有五千年文明史的中华传统文化,以及这一传统文化的主流之一的道教文化,也必然会受到愈来愈多的人们的关注,产生强大的吸引力,其中的许多合理思想,可以作为西方文化的借鉴,并为全人类带来真正的幸福,因而具有极其重要的现代价值。这里不准备对此展开全面的论述,仅就几个方面举例说明如下: